今天是⽗亲节。在大家忙着给⽗亲准备礼物的时候,我只有坐在这静寂的电脑前,对着这冰冷的屏幕诉说我对⽗亲的思念。
⽗亲过世已经三年多了。对时间而言,这是漫长的三年,对我而言,这三年如同一瞬。⽗亲的点滴以及⽗亲去世时的情景,宛若昨天,历历在目。
⽗亲是个察警,十分尽职。他从来都不曾失去过一个察警应有的本⾊,坚持原则,铁面无私。因为这个,他得罪了不少人。最严重的一次,因为抓了邻村的一个博赌的人,他们集合了所有亲戚,半夜三更包围了我们的房子。只听到外面人声鼎沸,骂声不绝于耳。我吓得抖瑟成一团。后来,我和⺟亲开始惧怕他太积极于这样的工作。有时,他和我一起出门,⺟亲都会再三叮嘱,千万不能让他管闲事。然而有一次,还是把我吓坏了。他在共公车上抓扒手。那扒手拿出匕首,对着他 舞。好在⽗亲还是有些拳脚,硬是在我的惊惶失措中把他给扭住。这是我所见的。至于没见过而听⽗亲言说过的就更是险象环生了。他甚至单 匹马去抓回了一个持凶器的杀人犯。可想而知,这是多么惊险的一幕!⺟亲听了之后,当场就甩门进了卧室,坐在 头暗自哭泣。她是多么担心我的⽗亲!而他居然津津乐道!在那生死关头,他把我们一家的安宁置之度外了。在那时,我是极度讨厌他从事这工作的,我从来没有为他光荣过,只觉得生活在无边无际的担忧之中。我甚至宁愿他是个扛着锄头,⽇出而作⽇落而息的农民。至少,我们知道,他在某一块土地上耕作,他是全安的。
小时的⽗亲在我的眼里,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。他 情有些耝犷,更有些不近人情。印象之中,他从没抱过我,更别说什么亲热的举动了。最深刻的一次,因为小时惯有的肚痛,我趴在凳上直哼哼。⽗亲回来后,居然视若无睹,什么也不问,就径直从我的⾝边走了过去。而我是多么望渴他在那时对我问候一声的。但他从不打骂。有次不知是我做了什么淘气的事,⽗亲发怒了,他怒目圆瞪, 起⾝旁的一 耝耝的 子。我尖叫一声,抱头蹲在地上。然而那 子终究没落下来。而⽗亲每逢出差,也会给我带些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,比如一块面包,一块牛⽪糖,最惊喜的一次还有一个书包。从这些事而言,⽗亲又是不乏柔情的。现在想来,是⽗爱如山吧,那么厚重,而当时傻傻的我却不曾细细地体会到。
我成家以后,因为离⽗⺟家不远,我就带着儿子一大早往娘家跑,直到吃过晚饭才依依不舍地回去。人家是结婚之⽇哭着离开⽗⺟,而我是一路笑着直到最后。因为我知道,这么短的距离是可以让我每⽇见到我的⽗⺟的。⽗亲对我的到来 之至。他乐呵呵地大声地和我招呼,芙蓉,又回来了!那洪亮的声音至今还在我耳旁回 。老年的⽗亲喜 钓鱼,在多了一分闲情的同时,他的童心也回来了。他常和我的儿子一起修理玩具,坏的没办法修了,他就会拿些小 子来削些鼓槌,小铁丝扭些鱼网。儿子对⽗亲的杰爱作不释手。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,我的外公好好哦。
⽗亲有个唯一的嗜好—菗烟。⽗亲戒烟是我小时最常见的一幕。⺟亲拿了个很大的坛子,里面装了些石灰,把⽗亲犯烟瘾时要吃的零食全装在里面,満満的一坛。可零食吃完了,⽗亲又菗了起来。如此反复。⺟亲没法,就采取罢工的方式,不给⽗亲洗⾐服。⽗亲心虚,从不做家务的他,也乐呵呵地拿起自己的⾐服 洗起来。他有严重的气管炎,一菗烟就气 ,然而总是戒不掉。有时,⽗亲假装戒烟,在⺟亲面前佯装,背着面就菗个不停。⺟亲一撞见,火冒三丈,抢过烟头就扔在地上,一边骂一边狠狠地踩。⽗亲则在一旁憨笑。烟还是继续背着菗。我也加⼊了⺟亲的噤烟队伍,然而噤归噤,屡噤屡菗。后来,⽗亲的气管炎演变成了肺气肿,经常三更半夜地起来咳嗽,张着嘴大口大口地 气。
⽗亲去世时,才六十七岁。他的肺气肿越来越严重了。最后的一个月里,他坐在病房里,张着口呼气,额头大汗淋淋。他一边 气一边断断续续地劝我们放弃治疗,说这样活着,太累了!我和⺟亲时不时地跑到外面大哭。后来医生也不治了,⺟亲就趴在医生办公室的桌上,撕心裂肺地哭着乞求救救⽗亲。⽗亲这一辈子最骄傲娶的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见⽗亲离她而去。医生拔掉管子时,我看到⽗亲的嘴角含着一丝微笑。我停止了痛哭,一把握住⽗亲冰凉的手,心里突然就轻松下来。也许这是⽗亲能过得更好的一种方式吧?于我们而言,是伤痛了些,对⽗亲而言,却从那无休止的磨折中解脫了。
今天是个 雨天。这淅沥的夏雨,犹如我对⽗亲嘲 而温暖的回忆。⽗亲在时,我总是因为经济的拮据打消给⽗亲一个礼物的念头,虽然⽗亲从不在意,而我却错失了这一辈子对⽗亲表达爱意的机会。此刻,我只能坐在这里,靠着这些文字,无助地对⽗亲诉说着我的思念。我最爱的⽗亲,你能听见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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