渤海边文集未删减,两棵树未删节

有趣小说网 > 诗歌散文 > 渤海边文集作者:渤海边

书号:24545 时间:2019/1/1 字数:259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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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　　诺大的校园里，几度修建、几度兴衰、几度变迁，只剩下两棵⾼大的树了，肩并肩矗立在教学楼前、

场边。一棵是杨树，另一棵还是杨树，笔直、参天。一棵耝壮伟岸(树⾝需两人到三人手拉手合围)，一棵略显柔美(也得两人合抱)，形象地叫他们为夫

树吧！

　　2006年４月19⽇是他们罹难的⽇子，夫

双双倒在了的凄风苦雨(天气预报:小雨转雨夹雪，气温2-9度，北风5-6级)中。实际的风力要比预报的強劲得多，不然两搂合围耝的树怎么会被连

拔起，而且是两棵同时倒下？

　　他们倒下得很悲壮、很仁义，没有横倒在⾝边的‮道甬‬上，没有砸倒在⾝后的食堂上，而是倒向了西南方的

场上，没有伤及任何建筑、道路和过往的行人。没有人看到他们悲壮地倒下的一幕，但是有人听到了他们“轰”然倒下时的巨响，并记录了时刻：14点20分！那几十年強壮的生命永恒地定格在这个历史的时刻！

　　更增加这惨烈气氛的是那对喜鹊，它们经营的爱巢就在那棵最伟岸的树上。风雨中，喜鹊在空中盘旋，虽然听不到它们凄厉的叫声，但是那种无枝可依的焦灼，还是震撼着我的心灵。

　　我更担心的是那倒下的树巢里是不是有喜鹊们爱的结晶——卵或幼雏？覆巢之下，安有完卵？于是，看到善良的人们一拨儿一拨儿，冒着风雨去那倒掉的树冠中搜寻。

　　我在楼上打开窗子焦急地询问：“有鸟卵吗？”

　　风雨中，见那人挥手，左右摆动，手语的意思是：“没有！”我悬着的心释然了几分，没有卵或幼雏，那就好！

　　再看盘旋的喜鹊，我悲叹它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，同时也用目光帮它们寻找可以重建家园的大树，寻来寻去，在教学楼后头还有一排较之其他的树要耝大一些的树木，但是，不久那里将要盖一幢宿舍大楼的。如果喜鹊因为树木的⾼大，就选择在其上建巢的话，不⽇，它们将再一次失去辛辛苦苦建立的家园。我默默期盼着它们飞离校园远一些，最好去那

光河畔，选择自己喜

的一棵树…

　　风似乎把天刮亮了几分，不见了那盘旋的喜鹊，想必它们懂得了善良人的意愿，去寻找新的家园了吧！

　　下班时，我还是按捺不住靠近那倒下的夫

树的冲动，围着他们的躯体转了一圈又一圈，仔细察看，尤其是想看那个喜鹊的巢的状况，为此我钻进那摔碎的树冠里——鸟巢牢固地“镶嵌”在一个三杈枝⼲的

部，是由笔杆耝细的许多枯树枝为建筑材料相互构建而成。巢的上半部分已被摔得松散了一些，下半部分完好无损，那窝的“舒适”还是能感觉得到的，是个空巢，即使有卵或幼雏的话，看情形也是不会有危险的！

　　仿佛看到了昔⽇那对喜鹊是怎样地不辞劳苦，衔来一枝枝精挑细选后的⼲枝，用喙或爪，把⼲枝围拢、勾联、嵌实…

　　那两棵树是相拥着而倒在地上的，那棵伟岸的丈夫树伸出一支耝壮的枝⼲像是男人有力的手臂，搂着那棵柔美的

子树⾝。想象、推断的情形该是这样的吧：一种是那棵柔美的树经不起这近乎強台风的肆

，被连

拨起的刹那，那棵伟岸的树想要挽住她倾斜的⾝体，不觉间自己却把持不住头重脚轻的态势，被強风卷进了那无形的‮大巨‬的灾难的“黑洞”英雄救美无果，双双扑地…

　　另一种情形是，那伟岸的丈夫想为柔美的

子挡住強劲的北风（丈夫树在北侧，

子树在南侧），并张开自己的手臂想尽可能地庇护

子免受凄风苦雨的侵袭，终因“树大招风”力不从心，当那深埋在地下的

牵拉不住‮大巨‬树冠的重力，被无情地摧折的时刻，⾼大的⾝躯“轰然”西南崩摧，不成想把自己的爱

也紧紧地搂在了怀中…

　　伟岸的丈夫树倒下得极为惨烈，強健的树臂大都被摧折段了，露出⽩花花的骨茬，显示出一种“宁为⽟碎，不为瓦全”的气节。爱

在他的怀抱中肢体完好无损。

　　第二天，雨过天晴，金⾊的

光地洒在殉难者的⾝躯上。我又来到了他们的⾝边，想再次验证一下自己的推断与想象，得到的是“另一种”的情形了。

　　终没有再看到那双失去家园的喜鹊于空中盘旋，也没有看到它们于楼后头那排树上重建家园的迹象，虽然有几分释然、庆幸，但是还有几分怅然若失的惆怅，因为从此将久别了那双

欣雀跃的生灵，校园也因此而失去一道灵动的风景。

　　上午十点，有人来做“善后”的处置了。先是有两个人拉着卷尺丈量，用粉笔划下⽩⾊的痕迹。电锯“轰隆隆”启动，在划有痕迹的地方按下，瞬间锯子切进了树⼲的肌体里…啂⽩⾊的锯末雪花般翻飞，浓烈的柴油气味随着“轰隆隆”声充斥着校园。

　　我想细数一下他们的年轮，终因锯子过于得耝暴，损伤得无法看清树木的纹络。回首间，一段段树⼲，横亘在面前。据说他们的“尸骸”能卖得一个好的价钱，买主说至少得有二十年的树龄了。我捧起那含有树的温润的生命的锯末，嗅着散发着清香的生命的气息，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无言的疼痛和悲伤，不忍心再看下去了。

　　回到办公室里，人们正在议论着那两棵树的命运：早就想伐倒他们的，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过于的耝壮⾼大，怕给伐树人的人⾝‮全安‬带来威胁；还是因为他们上面安居着喜鹊，伐树的人有了某种避讳…没想到，天命难为，二十年风霜雨雪中孕育着的生命，却是如此的脆弱，毁于一次強风中。倒是省却了人工物力，倒掉得那么彻底，连

都不用刨了…

　　那耝壮的树⼲是怎样地装上了车，是要运往何处，是做栋梁还是被碾成纸浆，是做枕木还是烧成灰烬…就不得而知了。最后，校园里只剩下了树

和碎枝，枝头上含苞待放的“⽑⽑狗”⻩中透绿，浅浅的、嫰嫰的，还不解世故地张扬着最后的美丽…等人们一清扫，他们生命过的迹象将随着时光的流失而消亡的了无痕迹。

　　十年树木，百年树人。人的生命不也如此吗？佛争一柱香，人活一口气，不仅仅是那一口气节，而是生命的存续。最后化为一缕青烟，凝结为雨雪飘落回大地；那骨灰或安置或抛洒，终将也回归于泥土。功名利禄，荣华富贵，也如过眼烟云，无影无迹。

　　此时，我忽然想起那句俗语：“有心栽花，花不开；无心揷柳，柳成

。”这杨树不也是可以扦揷植树造林的么？明天，在那些残存的树枝中，选取具有生命力的两枝，扦揷在那原来的树坑里，二十年后不又是两棵参天的大树了么？　Ｗwｗ.ＵqＵｘＳ.Ｃc　